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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關於坦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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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關於坦白局

2007年高三 7月

“下一個是我。”走廊裏,灰原乖乖坐上高腳凳,任你裹上圍布準備理發。

“把後腦勺剃短,腦袋上半邊只削薄,劉海剪短,對吧?”你用噴壺打濕後輩的頭發,用剃刀配合著牙剪把灰原濃密的頭發往下削。

天氣漸熱,出任務前懶得跑到市區找理發店的高專生索性在你這裏把頭發打理清爽。

“前輩聽我說啊~之前去京都,氣候超熱的,七海海能做到穿著長袖也完全不流汗,簡直是超能力啊。”

“我在流汗!”一旁的七海很頭大,嫌麻煩一般地反駁,

“是你鬧騰得太厲害了,出汗也比別人多才覺得別人沒反應罷了。”

“嘛嘛,京都是盆地,會比咱們這裏熱很正常啊。”

灰原的頭發在腳邊落了不少,你繞到前方替他剪劉海,隨口打圓場。

“明明超級熱,七海海還限制我買果實冰球,關西的便利店裏,格力高冰球賣的口味比關東要多哎,居然還有期間限定的奇異果黃油味!”

“你在店裏買太多了,等回到東京會全化掉的。”七海累覺不愛。

灰原跟同級貧嘴的間隙,頭發基本剪出型,一粒碎發混入眼睛裏,讓灰原別扭得拼命眨眼,拽著七海去水龍頭下沖出來。

“他們是小學女生嗎?上廁所還要手拉手。”夏油傑調侃著坐上高腳凳。

“傑,發型打算留什麽樣?”你幫他松開挽在腦後的發團。

“……剪掉也沒什麽不好吧?”夏油傑沈吟片刻,“我想輕松一些。”

這年4月,天內理子升入了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五條悟對此表示驚訝:“之前的漫展,賺的錢還不夠上普通高中嗎?”

明明他記得賣了很多本的。

五條悟對此表示憤怒:開什麽玩笑?全高專集體賣身了耶?總監會一起上都沒這個面子!

漫展死宅真是沒品!

五條悟哪裏受過這個氣?大手一揮:下一場不是在八月?天內現在就去訂位子,場地最核心、人流最大的那排爺給你包了!

天內理子拒絕三連:不用沒必要你誤會了!

“我想有不依靠高專也能生存下去的能力,”天內理子很正經,

“但並不是說要完全跟咒術界割裂。”

理子不想同化,卻對天元大人沒有同化而可能帶來的後果抱有惶恐和負罪感。明明不是她的責任。

即使大人和前輩們在想辦法,理子仍想留在距離咒術界較近的地方,看看有什麽能做的。

畢竟,光是能夠看見咒靈的人就很稀少了。

盤星教帶來的沖擊已過去了一年,理子邁出了新一步,夏油傑卻仍沒有完全走出那一天。

夏日來臨,人的精神會更容易疲憊,咒靈便也愈發活躍,反過來刺激人們的情緒狀態,惡性循環。

咒術師也是人,夏天的情緒也會產生波動。尤其是夏油傑這種細膩心重的悶葫蘆。

“……傑,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嗎?”

入夏以來,對上夏油傑,你總忍不住更仔細留意,小心關照。

夏油傑否認三聯:沒事我還好你想多了!

“因為太熱了?”五條悟擠過來,

“氣色看著還好,昨晚的叉燒,你都沒搶我的吃……不過也沒見瘦啊,果然還是因為吃多了?”

夏油傑:......那不是因為你護食,搶你塊花生派就狙我任務嗎......hello?

某種程度上,你們算把家裏的習慣帶了過來。

007的連軸轉日常裏,只要飯點時間能對上,大家一起吃晚餐,而且要吃得營養均衡,就成了你們最後的倔強。

夏油傑轉移話題:“我想剪個輕松的發型,有推薦嗎?”

“短發啊……”你掰著手指,

“最簡單的寸頭,經典的學生短發,這兩種算最普遍的,傑的劉海想接著留嗎?那可以試試偏分。”

“每一個都放到腦袋上看看好了,”

圍觀的理子拿出素描本利索地用簽字筆臨摹出夏油傑的正、側面,展示給當事人看,

“用鉛筆把發型畫上去,挑個最合適的不就行了?對吧伊地知?”

“哦...哦...”伊地知猶猶豫豫指指素描本,“左邊的經典短發感覺更不錯…個人觀點。”

作為本屆唯二的高一新生,天內理子理所當然地想同伊地知潔高搞好關系,無奈就圍觀的其餘人看來,伊地知對於性格太過元氣的小姑奶奶,實在有些耗子見了貓的趕腳。

該說好還是不好呢,理子不太會看人臉色。

興高采烈拉著唯一的弱氣同期逃課塗鴉上方揭瓦,再雙雙被老師處罰,日子久了倒也發展出大姐頭和狗頭軍師小弟的詭異相處模式。

“那就試試經典短發好了,”夏油傑好脾氣地順著伊地知的意思說,“劉海,去掉也行。”

“……行,”你噴濕他的頭發,心裏靜不下來,忍不住叮囑,

“有心事的話,我們隨時等你開口。”

你下巴指指湊到跟前撩起夏油傑劉海,試圖提前習慣的五條悟:

“雖然這家夥缺根弦,硝子也放浪不羈,但需要的時候,大家都是很可靠的。不想讓老師和後輩擔心的話,依靠同期很正常吧?”

“這算是誇獎?”被你評價為缺根筋也不惱,五條悟手欠地玩兒你發尾,

“我們是最強的,沒什麽問題解決不掉,對吧?讓女生們太擔心很遜哎。”

夏油傑:呵。

夏油傑:“哦。”

那邊廂理子已經從前輩們沒頭沒尾的談話裏抽離,興奮地跟伊地知討論周末的夏日祭:

“據說附近的社區都會來,一起去嘛去嘛!呆在高專快長毛了。”

————————————

“夏日祭,會有金魚嗎?”伏黑津美紀表達能力已經很利索了。

“金魚……”拉著她衣角,跟在姐姐身後的伏黑惠低下頭,喃喃應和。

估摸著再過兩年這孩子得你們帶了,借著夏日祭花火大會的機會,你們索性把孩子接過來多熟悉一下。

“是說撈金魚的屋臺*嗎?”

夏油傑俯下身子把小團子伏黑惠扛在肩上,“應該會有吧,這可是大熱門啊疼疼疼疼!”

剪了短發的夏油傑頭上不好找固定點,伏黑惠下意識抓緊他頭頂最茂盛的區域可勁兒薅。

同樣高大的七海不聲不響把姐姐津美紀扛在一邊肩頭,兩個孩子伸出手就彼此拉得到。

“文穗,先左邊還是先右邊?”理子提著浴衣前襟不知所措,彼時你正幫著硝子把劉海編入鬢邊,露出額頭。

“右襟領貼身,左邊蓋在右邊上喲。”

你回答的功夫黑井已收拾妥當,過去幫忙:“請讓我來。”

從沒去過祭典的理子幹勁滿滿,浴衣盤發團扇裝備齊全,發現祭典上的女生大多像你和硝子一樣普通地穿夏裝,似乎小小地被打擊了一下。

祭典的鼓點,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間聽不真切,夏油傑眼見著理子和灰原架著冤大頭七海,在射擊奪寶攤位前浪費寶貴的任務薪水。

高一小學弟捧著炒面,想一個人靜靜,夏油傑有些惡趣味地勾住丫後領,把人撈回來,圍觀其他三人攛掇伊地知和幼稚園團子姐弟端起槍玩兒兩把。

得,後輩和小鬼們都支走了。夏油傑買了份章魚丸子,一屁股坐長椅上嚼巴嚼巴,邊觀察過往行人,邊安靜地等。

“不去玩兒?”硝子一屁股坐在身邊,打斷夏油傑的賢者時間。

夏油傑斜瞅了眼她。哦,第一個來了。

夏油傑:“我在等。”

家入硝子:“?”

夏油傑:“坦白局。”

家入硝子:“......怎麽突然想聊了?”雖然大夥盼你倒苦水很久了。

夏油傑:“為了愛與和平,倫理與道德。”

家入硝子:“...哈?”

夏油傑:“為了友情與羈絆。”

家入硝子:“......誰跟誰的?”

夏油傑幽幽看了她一眼:“為了我的名譽,悟的未來。”

夏油傑的確懷有些許迷茫和心結,問題是十六七歲的青少年,大多中二病還沒好利索。

對於習慣站在保護者的立場,所有人眼中的強者夏油傑來說,向別人敞開心扉,有些丟臉地表露疑惑和動搖,實在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然而......你在外面「猛獅總是踽踽獨行」,耽誤你|媽喊你回家吃飯嗎?

夏油傑五感敏銳,幾次在迷茫中糾結ing,總能很快察覺,身上拂過一道關切的目光,然後就發現你微蹙著眉,憂心忡忡地望著他。

「歲月給母親憂愁,但未使她的愛減去半分。」

對上你的目光,夏油傑突兀地想起這句諺語,是誰說的來著?

夏油傑發現,你不會逼他開口,你只是溫柔地註視。

就像母鹿註視著顫顫巍巍無法站立的小鹿;

就像主婦註視著心靈受創不肯上學的家裏蹲;

就像食堂阿媽註視著沒錢打飯就偷了後廚面包啃的失足不良。

雖然他啥也沒幹,但......被這麽看著,莫名就感覺深夜醒來都想抽自己嘴巴子啊淦!

入夏以來,夏油傑情緒多少有些提不起勁,四成是心結,六成是累的。

然後夏油發現,你對他更加舐犢情深了。

吃小竈盡挑他喜歡的做;拉扯起來麻煩的任務報告,你管代交還幫著和稀泥;他思考人生期間,你跟他搭話都格外輕聲慢語。

對狀態低潮的夏油,你主打一個易碎物品,輕拿輕放。

啥叫“苦夏”呢?就是所有人都被當牲口使。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努力刷怪攢經驗,展望升級,並且加班連軸轉;

五條悟把已習得的術式玩兒出花,開發新的課題,並且加班連軸轉;

家入硝子擠時間準備春季的醫師資格考試,並且加班連軸轉......

這代表啥?夏油傑心結依舊+工作壓力增大+獨自內耗的時間變多了!

然而他仍沒找人進行一場走心的交流。

你覺得不行。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倘若沒作妖,那就預備要作妖。

你報了專門護理學校的通信制項目,但6月中旬就結束了。雖說和硝子一起連軸轉,相對其他人,你總歸更空閑些。

於是,當夏油傑呆在高專,即使他並不想與別人有什麽深入交流,你也總要去刷個臉,提醒他身邊還有同伴。

一瓶特調冰飲,例行公事先懟過去,他不想開口,你就陪著他一起安靜放空。

夏油傑:“......”

就...被三春暉逮著曬到中暑的感動,摻雜著心虛發怵,似曾相識——家長會後見老娘,特別是近期表現堪憂的情況下。

夏油傑:我有人陪著盯著,但我就不開口,哎嘿~

你:比耐心,姐還沒怕過誰。

你們暫且陷入僵持。

夏油傑和他最後的倔強並沒堅持多久。

某次晚飯,五條悟盯著作為甜點的楽花生派,沈默半晌。

千葉名店[荷蘭屋]的招牌,蜜糖花生熬出的甜膩口感,外層的派皮奶香濃郁,一般而言,甜黨五條悟接受良好。

可他記得當天上午,夏油才隨口說了句“想念老家的楽花生派”——就是說,他張張口,你就急吼吼托人大老遠把東西搞來了。

瓦片蕎麥面,意式肉丸,擔擔面,枇杷果凍,花生餅幹......

五條悟後知後覺,最近能記起來的時間範圍內,你的菜單完全是摯友的取向狙擊。

看五條半天沒下嘴,夏油傑發出樂於助人的聲音:“悟吃不慣的話,你那份我能幫忙消耗掉。”

雖然不討厭近期的夥食...五條悟扔下叉子,活動了下肩膀,沖同期咧開嘴:“傑,出去和我玩玩兒吧。”

夏油傑:“...哈?”

夏油傑還在堅持。

然後灰原雄拉著七海建人找上門了。

對於灰原,夏油傑腦內一貫belike[笨蛋小狗,被摸摸頭就開始喜歡人類],誰不喜歡笑容陽光的精神撫慰大金毛呢?

此時,灰原嚴肅鄭重,跟搜查機場的緝毒德牧有一拼:“我很尊敬夏油前輩,所以不想看前輩走上歪路!”

夏油傑:“...哈?”

灰原:“夏油前輩,對鷺宮前輩出手了吧?”

夏油傑:“......哈?”

灰原一把拉住想跑路的七海,堅定共沈淪:

“鷺宮前輩幽怨的眼神,我都看到了!即使是夏油前輩,玩弄女孩子也是不對的!”

夏油傑:“...玩弄她?我啊?”

灰原痛心得就像偶像開房上了文春,還垂死掙紮自我欺騙的受傷阿宅:

“夏油前輩不是隨便的人!工作壓力一大總會做錯事,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

夏油傑[打住.jpg],槽點太多整理不過來,幹脆點點豆豆隨手挑個:

“你都了解[我不是隨便的人],為啥認定是[我對文穗出手],不是[她勾引我]。”

灰原驚恐地望著他:“夏油前輩太差勁了!明明鷺宮前輩對你那麽慈愛!”

夏油傑:“你說了是「慈愛」吧?”

灰原:“鷺宮前輩目送夏油前輩出任務時,一副很操心的樣子!”

夏油傑對此早就麻了:“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在「兒行千裏母擔憂」?”

灰原:“我還看到夏油前輩給她留信封!那是情書吧絕對是情書吧?”

夏油傑:“那是捶肩劵!各方面受了她不少關照,作為小回報請她隨時找我留下的咒靈按摩。文穗的身#體可沒有咒力強化,比我們更容易疲憊。”

夏油傑揉揉鼻梁:

“「慈愛」「操心」「捶肩劵」,哪個跟「女朋友」扯得上關系?”

七海建人一臉[我就知道有誤會]的木然:

“不如說是「老媽」吧。”

夏油傑欣慰地望著他,這個後輩有種腦回路正常的美:

“再怎麽沒節操,誰會對「老媽」出手?”

灰原:“五條前輩就會!”

夏油傑:“......所以我為什麽會對悟的女人心懷不軌?”

夏油傑被自己說得驚恐起來。

[夏油傑]、[老媽]、[出手]、[悟的女人],隨便哪幾個詞排列組合放一起,都是出恐怖故事。

夏油傑繼續堅持!

然後恐怖故事快照進現實了。

夏油傑敏銳地察覺到,五條悟傾盡全力阻止自己和文穗獨處。

除開同期女生組這樣工作性質特殊的,咒術師一旦連軸轉起來,天南海北四處跑,出國公幹也正常,常回家看看是不可能的。

五條悟表示根本難不倒他。

這一年正趕上觸屏手機興起,五條悟就差住視頻電話裏了,這邊女友的鏡頭裏夏油露面,那邊五條正在打咒靈也要冒個泡:“帶我一個?”

肉#身回了高專就更沒阻礙,但凡自己跟文穗孤男非寡女同處一室,3秒內一定擠進個貓頭。

夏油傑:“......”

夏油傑還想掙紮下,直到祭典前的夜裏。

回到高專的夏油傑暫無困意,溜達去自動販售機。

這款可可補貨了啊,lucky...啊啊啊啊!

夏油傑受到了驚嚇,條件反射一蹦3米遠——黑暗裏閃出一雙藍瑩瑩的獸眼,像兩團幽幽鬼火。

五條悟走入燈光下:“請我喝這個!”

快一個月的無休加班,兩人終於再次放松地坐一起。

“傑,有心事要跟我說哦。”

五條悟盯著手裏的草莓可可,出奇地正經,

“我們是摯友,有老橘子刁難啦,錢的問題啦,或者家裏的問題都讓我搭把手嘛。”

夏油傑十動然拒:他跟父母關系不錯;咒術師人均土豪;有五條悟這個對照組在,上面看其他人belike[你是哪裏來的小天使]。

五條悟:“煩惱啦想法啦工作生活啦,我也都會和傑分享。”

夏油傑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五條悟轉過頭,直直盯著他,些微不太妙的情感洩出眼底,又立刻被壓制,

“她,不行。”

夏油傑:???

終於理解他在說啥的夏油傑:“......”

夏油傑:“明天夏日祭,咱幾個聊聊。”

放過我吧求求了,比起試圖綠化摯友的黃毛,就讓我安靜地做一個迷茫的中二病吧。

——————

家入硝子試圖接話:“你的心結,跟五條有關?”

夏油傑下意識否認三連:“不是沒有我們很清白!”

家入硝子:???...不是,所以說話題為什麽會跑偏到桃色關系上去?

好不容易洗脫三角戀汙名,夏油傑拒絕卷入另一個倫理黑洞。

喧鬧掩蓋下,心底的疑惑更容易探頭,夏油傑感覺開口不是那麽困難:

“我只是在考慮,我作為咒術師的意義是什麽?”

“嘶——”硝子倒吸一口氣,這個悶騷在想這麽麻煩的事情嗎?太沈重了,煙,我煙呢?

家入硝子摸出手袋,打算來一根冷靜一下,斜睨著欲言又止的夏油傑:

“在她面前多嘴的話就爆你菊花。”

“不是……”夏油傑試圖指指她身後,算了埋了吧:

“我不是共犯!我不知道她還有存貨!”

死道友不死貧道,夏油傑歷來識時務。

“曉得了,”從石化的硝子指間撚起香煙,扔給五條悟物理消滅,你笑瞇瞇攬上當事人脖子,“申辯?”

“……沒,我確實已經很久沒沾香煙了......總之非常抱歉!”

硝子滑跪,捎帶往幸災樂禍的夏油傑腳上狠狠一踩。

“說到剛才的問題,”

五條悟單手一撐,躍過椅背在夏油傑身邊坐穩,抄起筷子就來搶夏油的丸子,

“[意義]這玩意兒,很重要嗎?”

夏油傑扡了章魚丸子送進嘴裏:“很重要啊,否則很難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吧。”

夏油的思考方式,你大概理解了。

你曾看到過一個比喻,大概可以套到這兩人間:五條悟吃東西是因為大爺餓了想吃,而夏油傑吃東西是因為要補充能量。

夏油傑的行動,需要意義支撐。

你想起救下理子那晚,五條悟提過的[傑的正論]:

“「咒術師的使命是保護普通人」,傑現在,不想再保護普通人了嗎?”

“不是的。”夏油傑秒答,接著卻露出一副遲疑的神情,擡頭看向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些人,很普通吧?看到你會普通地打招呼,問路會普通地幫你指出來,走在街上也不會突然掏出炸#彈......

去年,助紂為虐,圍著理子醬的屍體拍手慶賀的,也是這樣的普通人。”

不遠處的射擊攤位,天內理子接過七海贏下的玩具兔子,興奮地舉起來,遙遙向你們展示。

夏油微笑著向她擺手示意:

“結果,間宮夫人說那些家夥中,很多人其實並不真的認可殺害理子是應該的,只是沒勇氣指出罷了

——搞什麽,還以為這幫猴子被盤星教洗壞腦子了,到頭來只是隨波逐流嗎?比單純的三觀壞掉還惡心。”

五條悟嬉笑著讚同:

“所以人類超麻煩的,被價值觀啊氣氛啊利益關系啊之類的東西引導,同一個人會變成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你的關註點不一樣:“傑說的[猴子]是指?”

夏油傑:“那天滿廳掌聲,我覺得盤星教的那群家夥和猴子一樣野蠻殘忍。”

五條悟/你/硝子:理解諒解。

夏油傑:“有一瞬間,我覺得所有非術師...都是猴子。”

五條悟/你/硝子:嗯?????

三個同期臉上赤橙黃綠青藍紫,夏油傑立馬澄清三連: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想!當年上學誰還沒考慮過炸學校了,也就發瘋一秒罷了——有那麽多不是術師但很棒的人,我沒資格到把他們都否定掉。”

夏油傑看向自己的手心,握拳又松開:

“我相信「強者應該保護弱者」,所以我曾認為「術師應該保護非術師」,這樣我心裏會比較舒服。”

左鄰右舍見到夏油傑,總誇他是別人家的孩子。

溫柔靠譜,生活自立,除了打扮不良了些,偶爾聲稱能看到奇怪的東西,完全不用父母操心。

夏油傑只回以微笑。

孩子總會看著父母的背影成長。

當無國界醫生的父親,當刑警的母親,兩人都為了他人的福祉無私奉獻自身,鋤強扶弱,將工作視為使命——作為“私”的夏油傑,分到的時間實在不算多。

夏油傑並無怨言。即使覺得寂寞,這樣的父母讓夏油傑自豪,憧憬,並下意識模仿。

樣貌俊秀,頭腦聰穎,身形偏細瘦但比同齡人高,加上父母賦予的端正品德,孩子堆裏有威信有實力的夏油傑,習慣了擔當強者,或者說,被依靠的保護者。

幼年時,能看到咒靈這碼事,著實讓驕傲的強者夏油傑吃了些苦頭。

對上目光就會被纏上,讓他舉止怪異社死了好幾回,小夥伴卻認定他撒謊。如果不是他拳頭夠硬,已經被欺負排擠好幾輪了。

與人打架,父母會在請家長時堅定地護犢子,但對於他說“看到怪物”,也僅認定為兒子想象力豐富。

夏油傑曾很委屈,為什麽讓自己看見,為什麽只有自己看見——直到別人被咒靈禍害,即使會被視為怪人,他仍伸出援手,覺醒技能,祓除咒靈,保護了受害者。

當了寶可夢大師+強體術,剛上國中就被咒術界招攬,夏油傑一路哈皮地打怪升級,再次回到強者的立場,也不為能看到咒靈煩惱了。

灰原雄要帶伏黑姐弟去玩兒剝糖,中途撈來的一紅一白兩條小金魚,也送來交給你們保管。

夏油傑盯著水袋中的金魚,自嘲一笑:

“我作為咒術師,甚至隱隱產生了相對於非術師的優越感——挺蠢的吧?”

相信著「強者應該保護弱者」,自己相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強者,於是夏油傑理所當然地將「術師應該保護非術師」作為職業信條。

在你卡bug變成覆活甲之前,咒術師誰沒死過幾個業內熟人?

殘酷的工作環境,無可替代的職業使命,遠超普通人的身#體能力和心理壓力,加上拿命換錢人均土豪,確實挺容易恃才傲物。

“術師跟非術師,世界就不一樣嘛,”

五條悟伸脖子接住你餵過來的烤年糕,

“不過,非術師裏,頭腦上精神上挺強的家夥也不少吧,偶爾還有身手很厲害的。”

“所以才說我[挺蠢]啊,”

天色暗了下來,夏油傑看向小攤上一盞盞亮起來的燈,神色柔和而悵然,

“明明因為強才被叫來護衛理子醬,結果被完全沒咒力的猴子揍得吐血;

我曾想保護、拯救普通人,結果不止一次被反過來保護和救贖,到底哪一方比較強,都說不好了。”

身為強者被擊敗,身為保護者被保護,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無法保護所有人,甚至需要別人保護。

驕傲又死心眼的少年,被強勢地挫傷了自尊,被溫柔地扭轉了認知,一直以來認定的信條動搖後,陷入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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